第073章 第七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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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3章 第七十三章
程君顧遭綁架一事很快傳到內廷, 君主震怒，喝令刑部嚴懲不貸。
刑部得令，先是將那撞幾自殺的家仆五馬分屍, 再開堂審問同黨，結合辛琰著人遞交的供詞，另寫新的一份認罪狀, 命其畫押, 秋後問斬。
而借用這間宅子並策劃整件事的主謀陳遠，全城通緝。
聞得此訊, 與之有婚約的慕小姐霎時昏死過去, 舉家皆驚。她未婚夫鬧出這樣大的罪, 自然是要波及在朝為官的叔公慕宰輔。
好在慕宰輔深受陛下信任, 不曾受到牽連, 只是陳遠終究是他的門生，哪怕陛下未曾怪罪, 他心中也是難以接受, 於是主動配合刑部，提供自己手上已知的所有情報。
待天鷹衛抵達陳遠當前的藏身之地, 一間位於京郊縣城裏的磚瓦小屋時，卻見到臥房裏倒著兩個人, 他二人生得一模一樣，竟都是陳遠的臉。
此次出動的天鷹衛小隊經驗老道，對這事只驚訝須臾，很快綁了二人回都城, 交由刑部發落。
天鷹衛青龍組組長受命前來協助刑部斷案, 一見到這兩人的臉，眉頭微皺, 著手下去倒一盆水來。
等水來後，他朝其中倒入另個下屬從刑部庫房裏取來的藥粉，粉化之後，著人為他二人擦臉。
站在他t身側的一名主事問此舉何意。
青龍組長道：“大人稍後一看便知。”
約摸半炷香的工夫後，左側陳遠臉上開始出現樹皮般的褶皺，從額頭一路蔓延到下頜，看得先前那位問話的主事心驚。
又經過些時候，那張臉已然皺得如同捏過的紙團，青龍組長命人過去撕下，他身旁兩名主事一聽，只覺駭人，在那位天鷹衛動手揭皮時，下意識別過眼不看。
青龍組長輕笑：“二位在刑部任職，有什麽沒見過？何必如此。”
一開始問此舉何意，站在組長右側的主事發言，“您有所不知，我二人平日多是面對文書，鮮少參與審訊。若非其他主事皆有案子要辦，今日也輪不到我們頭上。”
青龍組長又是一笑，“那你二人運氣不錯，頭回來就能見著有趣的東西。”
這主事心頭又是一嚇，剝人皮這種事哪裏有趣，也就窮兇極惡的罪犯和天鷹衛覺著有趣。
“誒，這是……”
同僚的聲音打斷他的腹誹。
“這人眼熟得很。”同僚又道。
主事擡頭一瞧，不自覺吸了口冷氣，能不眼熟麽？全國的公告欄上都是此人的通緝令——
辛家軍叛徒馮路明。
“竟然是他？您早知此事麽？”震驚之餘，他擡眼去問青龍組長。
青龍組長搖頭，“勞您這兒出一名捕快，將此事告知兵部。”
又喚來離自己最近的下屬，著其上報蒙指揮使。
那主事道：“可是要稟報辛將軍？畢竟他曾是將軍的部下。”
“將軍進宮去了，眼下想必正與指揮使一道面聖。”
主事點了點頭，不再多言。
辛琰與蒙指揮使獲知消息，即刻動身前來。因著規矩，辛琰不能前往馮路明所在的牢房，怕二人會串供。
於是他就和先前那個有些膽小但好問的主事一道去陳遠那兒，刑部、兵部、天鷹衛三方代表則負責審問馮路明。
踏入陳遠所在牢房不久，對方悠悠轉醒，看清不遠處坐著的高大身影，又驚又喜。
“辛將軍？您是辛將軍嗎？”
辛琰疑惑。
“學生陳遠，幾年前以前曾有幸在慕府與您打過照面。”
“幾年前？”辛琰冷笑，“不對罷？我怎麽記得前段時間還在國子監見過你？”
陳遠直搖頭，“那，那不是我。”
“哦？不是你。可慕小姐信誓旦旦，說那就是她的未婚夫。陳遠，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？”
陳遠楞楞搖頭。
辛琰朝身旁的主事丟去眼神，主事很快接話，“這裏是刑部大牢，外頭還站著天鷹衛。陳遠，你犯下滔天罪行，還在裝傻充楞？還是說，你定要嘗過刑部五十二道刑罰，又或是進了天鷹衛之後才肯說實話？”
“學生，學生……”陳遠垂下眼，似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，“學生認罪。”
主事沒想到他竟認得這樣快，提筆就開始記錄，問他認什麽罪。
陳遠道：“學生不知。”
主事手中的筆一頓，轉頭去看辛琰，辛琰正在喝茶，好一會兒後才徐徐開口：“不如先聊聊你脖子上的勒痕，你想自殺？”
陳遠沈默。
辛琰又道：“你是讀書人，應當知曉，即便你自裁謝罪，一旦罪名坐實，你的家人亦會被連累。還是說，你想借此害一把慕宰輔？”
主事吃驚，但基於專業素養，很快平靜下來，繼續記錄。
陳遠低垂著眼不敢看他們。
過去片刻，辛琰突然道：“馮路明死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陳遠驟然變得慌亂，“怎麽可能？他要是死了，我怎麽辦？”
主事得了辛琰眼神，開口道：“你用簪子刺他的時候就應當想到會有這個結果。”
“簪子？什麽簪子？我沒有。”
主事道：“我們的人到達現場時，看到馮路明脖子上有個血洞，而你手握簪子倒在床邊。如果不是你動的手，又是何人？容本官想想，他當時是想用腰帶勒死你，而後裝作你上吊自殺的假象，不想你藏著慕小姐送你的簪子，出手反殺。陳遠，本官可有說錯？”
“我只是拿著簪子，沒有出手傷人。就算真的傷了，那只能判我是正當防衛罷？”
主事點頭，“但你窩藏朝廷重犯，是大罪。”
“學生，學生是有苦衷的。”
辛琰：“他死了，你就沒法活的苦衷？”
“是。”
話音落下不久，陳遠忽然瞪大眼，痛苦地捂住心口，眨眼間，七竅開始流血。
主事見狀，忙喊事先就在外頭隨時待命的大夫進來，大夫一看這情形便道這是中了毒，當即先餵他吃下百解散。待情況好轉，才繼續說道：“此毒霸道，似是西域獨有的。”
辛琰問可有解藥。
“解藥可配，只是這毒由蠱蟲引起，想解毒需先除蠱蟲。可西域蠱蟲眾多，眼下不知究竟是哪種，貿貿然制下解藥，反而會弄巧成拙。”
“九羿。”
大夫：“將軍在說什麽？”
“馮路明易容的手法來自九羿族，陳遠所中的毒也可能來自他們。”辛琰認真思索一番，“您先治著，我去請鳴沙公主來。”
主事忙道：“鳴沙公主是外使，如何能入我朝刑部牢房？於禮不合。”
“本將軍會同陛下請命，暫將陳遠遷至別處，爾等可還有異議？”
主事與大夫搖頭。
辛琰又道：“既無異議，還不繼續治療？”
言畢，辛琰負手離開，進宮面聖。聖上旨意很快到達，暫將陳遠送回他先前居住的京中宅子，命刑部重兵把守。
至於辛琰提到請鳴沙公主辨毒一事，陛下沒有應允，反斥他行事急躁，然最後陛下還是退了一步，允許侍奉鳴沙公主的女官前來相助。
“你與孤提過的那名九羿女子，她可是招了？”在內侍離宮宣旨後，君主問道。
辛琰道：“尚未。臣已著人去請她姑姑一家前來，看是否能借助她家人之力撬開她的嘴。”
“此事你好好辦，務必勸降九羿遺孤，讓他們能為我南朔所用。”
“南朔堂堂正正，犯不著用這等陰毒之法罷？”
陛下似笑非笑，“你難道不知，毒用得好便是藥麽？”
“臣孤陋寡聞，願聞其詳。”
“孤這想法原本是打算同慕宰輔還有阿顧商討，可他二人眼下的狀態著實不佳，就便宜你罷。”
辛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。
“孤的帝國還需要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刀，而九羿完全符合。”
辛琰單膝跪地抱拳，“若要使用這把刀，那麽就要保證不能傷到陛下分毫。”
“哦？你不反對？”
“與其讓九羿一族流落在外，再受有心之人利用犯下惡行，倒不如由我們進行教化。南朔不曾參與剿滅九羿一族，比起西域諸國，他們更願意信任我們。若我們願意接納他們，為他們提供生活保障，他們又何必為尋求自保出手害人？”
辛琰想了想，又道：“據程將軍與臣所查，那些西域國家的滅亡與緹雅一家無關，他們只是被殃及的池魚，就算西域諸國想發難，南朔也有理可依。陛下？”
座上君主笑意不減，眼裏帶著幾分欣賞，“孤問你，你會迷路嗎？”
“臣不會。”
就是因為他跟程昱恒有驚人的識路能力，他們參與的戰役才會以最快速度和最少傷亡獲取勝利。同樣因為如此，他們才能在小小年紀累積不少軍功，實現三連跳，於弱冠前被封為大將軍。
要知道，他們的父輩走到這個位置時，至少比他們再晚上好幾年，甚至還有至死不曾到達之人。
君主輕哼一聲，“是麽？那孤怎麽不見你投胎時挑中孤的後宮？”
辛琰即刻低頭，“陛下，微臣惶恐。”
“惶恐什麽？孤的孩子們的確不如孤意，有時孤會想是否因為孤太苛刻？可在同樣的苛刻教育之下，你、昱恒、阿顧，皆能成為孤的左右臂膀，為孤分憂。孤的孩子們又為何不可？一人強，可稱天才，如今三人皆強，難不成都是天才？那孤堪稱一句天命之子。”
“陛下本就是天命所歸。”
能在先帝多子奪嫡的困境中脫穎而出，人為是一，天命亦是一。不然猶如更早前的君主，登基未及三年便匆匆崩逝，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後人收拾。
君主又變回先前似笑非笑的樣子，“天命所歸，就不會讓孤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。”
“陛下正當壯年。”
“壯年？大t概是罷。孤稍後還要同國子監和禮部商討春試，你若無事便退下罷。”
“那九羿之事？”
“去辦罷，切記要辦得漂亮。”
辛琰稱是，朝堂上躬身一拜，快步離開。
等人走遠，君主命人來換新茶，內侍總管迎上前，恭敬回說到吃藥的時辰了。
“是麽？孤竟忘了。”
君主拿過托盤上的瓷瓶，倒出兩顆黑色小藥丸，就著茶水服下。
等身子松泛些，對內侍總管道：“春喜，先帝當時也是這般樣子麽？孤還有許多事沒完成，可留給孤的時間當真是太短太短了。”
“陛下萬歲。”
“萬歲？容家每任君主都被喊著萬歲，卻沒有一個活過五十。春喜，你說，這是不是就是前朝的詛咒？”
“陛下，前朝的詛咒是降臨在他們自身，與我朝無關。眼下離諸位大人覲見還有些時候，陛下可先小憩片刻。”
君主嗯了一聲，走到偏殿小榻睡下。春喜望著自己打小就伺候著的君主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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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部得令，先是將那撞幾自殺的家仆五馬分屍, 再開堂審問同黨，結合辛琰著人遞交的供詞，另寫新的一份認罪狀, 命其畫押, 秋後問斬。
而借用這間宅子並策劃整件事的主謀陳遠，全城通緝。
聞得此訊, 與之有婚約的慕小姐霎時昏死過去, 舉家皆驚。她未婚夫鬧出這樣大的罪, 自然是要波及在朝為官的叔公慕宰輔。
好在慕宰輔深受陛下信任, 不曾受到牽連, 只是陳遠終究是他的門生，哪怕陛下未曾怪罪, 他心中也是難以接受, 於是主動配合刑部，提供自己手上已知的所有情報。
待天鷹衛抵達陳遠當前的藏身之地, 一間位於京郊縣城裏的磚瓦小屋時，卻見到臥房裏倒著兩個人, 他二人生得一模一樣，竟都是陳遠的臉。
此次出動的天鷹衛小隊經驗老道，對這事只驚訝須臾，很快綁了二人回都城, 交由刑部發落。
天鷹衛青龍組組長受命前來協助刑部斷案, 一見到這兩人的臉，眉頭微皺, 著手下去倒一盆水來。
等水來後，他朝其中倒入另個下屬從刑部庫房裏取來的藥粉，粉化之後，著人為他二人擦臉。
站在他t身側的一名主事問此舉何意。
青龍組長道：“大人稍後一看便知。”
約摸半炷香的工夫後，左側陳遠臉上開始出現樹皮般的褶皺，從額頭一路蔓延到下頜，看得先前那位問話的主事心驚。
又經過些時候，那張臉已然皺得如同捏過的紙團，青龍組長命人過去撕下，他身旁兩名主事一聽，只覺駭人，在那位天鷹衛動手揭皮時，下意識別過眼不看。
青龍組長輕笑：“二位在刑部任職，有什麽沒見過？何必如此。”
一開始問此舉何意，站在組長右側的主事發言，“您有所不知，我二人平日多是面對文書，鮮少參與審訊。若非其他主事皆有案子要辦，今日也輪不到我們頭上。”
青龍組長又是一笑，“那你二人運氣不錯，頭回來就能見著有趣的東西。”
這主事心頭又是一嚇，剝人皮這種事哪裏有趣，也就窮兇極惡的罪犯和天鷹衛覺著有趣。
“誒，這是……”
同僚的聲音打斷他的腹誹。
“這人眼熟得很。”同僚又道。
主事擡頭一瞧，不自覺吸了口冷氣，能不眼熟麽？全國的公告欄上都是此人的通緝令——
辛家軍叛徒馮路明。
“竟然是他？您早知此事麽？”震驚之餘，他擡眼去問青龍組長。
青龍組長搖頭，“勞您這兒出一名捕快，將此事告知兵部。”
又喚來離自己最近的下屬，著其上報蒙指揮使。
那主事道：“可是要稟報辛將軍？畢竟他曾是將軍的部下。”
“將軍進宮去了，眼下想必正與指揮使一道面聖。”
主事點了點頭，不再多言。
辛琰與蒙指揮使獲知消息，即刻動身前來。因著規矩，辛琰不能前往馮路明所在的牢房，怕二人會串供。
於是他就和先前那個有些膽小但好問的主事一道去陳遠那兒，刑部、兵部、天鷹衛三方代表則負責審問馮路明。
踏入陳遠所在牢房不久，對方悠悠轉醒，看清不遠處坐著的高大身影，又驚又喜。
“辛將軍？您是辛將軍嗎？”
辛琰疑惑。
“學生陳遠，幾年前以前曾有幸在慕府與您打過照面。”
“幾年前？”辛琰冷笑，“不對罷？我怎麽記得前段時間還在國子監見過你？”
陳遠直搖頭，“那，那不是我。”
“哦？不是你。可慕小姐信誓旦旦，說那就是她的未婚夫。陳遠，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？”
陳遠楞楞搖頭。
辛琰朝身旁的主事丟去眼神，主事很快接話，“這裏是刑部大牢，外頭還站著天鷹衛。陳遠，你犯下滔天罪行，還在裝傻充楞？還是說，你定要嘗過刑部五十二道刑罰，又或是進了天鷹衛之後才肯說實話？”
“學生，學生……”陳遠垂下眼，似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，“學生認罪。”
主事沒想到他竟認得這樣快，提筆就開始記錄，問他認什麽罪。
陳遠道：“學生不知。”
主事手中的筆一頓，轉頭去看辛琰，辛琰正在喝茶，好一會兒後才徐徐開口：“不如先聊聊你脖子上的勒痕，你想自殺？”
陳遠沈默。
辛琰又道：“你是讀書人，應當知曉，即便你自裁謝罪，一旦罪名坐實，你的家人亦會被連累。還是說，你想借此害一把慕宰輔？”
主事吃驚，但基於專業素養，很快平靜下來，繼續記錄。
陳遠低垂著眼不敢看他們。
過去片刻，辛琰突然道：“馮路明死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陳遠驟然變得慌亂，“怎麽可能？他要是死了，我怎麽辦？”
主事得了辛琰眼神，開口道：“你用簪子刺他的時候就應當想到會有這個結果。”
“簪子？什麽簪子？我沒有。”
主事道：“我們的人到達現場時，看到馮路明脖子上有個血洞，而你手握簪子倒在床邊。如果不是你動的手，又是何人？容本官想想，他當時是想用腰帶勒死你，而後裝作你上吊自殺的假象，不想你藏著慕小姐送你的簪子，出手反殺。陳遠，本官可有說錯？”
“我只是拿著簪子，沒有出手傷人。就算真的傷了，那只能判我是正當防衛罷？”
主事點頭，“但你窩藏朝廷重犯，是大罪。”
“學生，學生是有苦衷的。”
辛琰：“他死了，你就沒法活的苦衷？”
“是。”
話音落下不久，陳遠忽然瞪大眼，痛苦地捂住心口，眨眼間，七竅開始流血。
主事見狀，忙喊事先就在外頭隨時待命的大夫進來，大夫一看這情形便道這是中了毒，當即先餵他吃下百解散。待情況好轉，才繼續說道：“此毒霸道，似是西域獨有的。”
辛琰問可有解藥。
“解藥可配，只是這毒由蠱蟲引起，想解毒需先除蠱蟲。可西域蠱蟲眾多，眼下不知究竟是哪種，貿貿然制下解藥，反而會弄巧成拙。”
“九羿。”
大夫：“將軍在說什麽？”
“馮路明易容的手法來自九羿族，陳遠所中的毒也可能來自他們。”辛琰認真思索一番，“您先治著，我去請鳴沙公主來。”
主事忙道：“鳴沙公主是外使，如何能入我朝刑部牢房？於禮不合。”
“本將軍會同陛下請命，暫將陳遠遷至別處，爾等可還有異議？”
主事與大夫搖頭。
辛琰又道：“既無異議，還不繼續治療？”
言畢，辛琰負手離開，進宮面聖。聖上旨意很快到達，暫將陳遠送回他先前居住的京中宅子，命刑部重兵把守。
至於辛琰提到請鳴沙公主辨毒一事，陛下沒有應允，反斥他行事急躁，然最後陛下還是退了一步，允許侍奉鳴沙公主的女官前來相助。
“你與孤提過的那名九羿女子，她可是招了？”在內侍離宮宣旨後，君主問道。
辛琰道：“尚未。臣已著人去請她姑姑一家前來，看是否能借助她家人之力撬開她的嘴。”
“此事你好好辦，務必勸降九羿遺孤，讓他們能為我南朔所用。”
“南朔堂堂正正，犯不著用這等陰毒之法罷？”
陛下似笑非笑，“你難道不知，毒用得好便是藥麽？”
“臣孤陋寡聞，願聞其詳。”
“孤這想法原本是打算同慕宰輔還有阿顧商討，可他二人眼下的狀態著實不佳，就便宜你罷。”
辛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。
“孤的帝國還需要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刀，而九羿完全符合。”
辛琰單膝跪地抱拳，“若要使用這把刀，那麽就要保證不能傷到陛下分毫。”
“哦？你不反對？”
“與其讓九羿一族流落在外，再受有心之人利用犯下惡行，倒不如由我們進行教化。南朔不曾參與剿滅九羿一族，比起西域諸國，他們更願意信任我們。若我們願意接納他們，為他們提供生活保障，他們又何必為尋求自保出手害人？”
辛琰想了想，又道：“據程將軍與臣所查，那些西域國家的滅亡與緹雅一家無關，他們只是被殃及的池魚，就算西域諸國想發難，南朔也有理可依。陛下？”
座上君主笑意不減，眼裏帶著幾分欣賞，“孤問你，你會迷路嗎？”
“臣不會。”
就是因為他跟程昱恒有驚人的識路能力，他們參與的戰役才會以最快速度和最少傷亡獲取勝利。同樣因為如此，他們才能在小小年紀累積不少軍功，實現三連跳，於弱冠前被封為大將軍。
要知道，他們的父輩走到這個位置時，至少比他們再晚上好幾年，甚至還有至死不曾到達之人。
君主輕哼一聲，“是麽？那孤怎麽不見你投胎時挑中孤的後宮？”
辛琰即刻低頭，“陛下，微臣惶恐。”
“惶恐什麽？孤的孩子們的確不如孤意，有時孤會想是否因為孤太苛刻？可在同樣的苛刻教育之下，你、昱恒、阿顧，皆能成為孤的左右臂膀，為孤分憂。孤的孩子們又為何不可？一人強，可稱天才，如今三人皆強，難不成都是天才？那孤堪稱一句天命之子。”
“陛下本就是天命所歸。”
能在先帝多子奪嫡的困境中脫穎而出，人為是一，天命亦是一。不然猶如更早前的君主，登基未及三年便匆匆崩逝，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後人收拾。
君主又變回先前似笑非笑的樣子，“天命所歸，就不會讓孤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。”
“陛下正當壯年。”
“壯年？大t概是罷。孤稍後還要同國子監和禮部商討春試，你若無事便退下罷。”
“那九羿之事？”
“去辦罷，切記要辦得漂亮。”
辛琰稱是，朝堂上躬身一拜，快步離開。
等人走遠，君主命人來換新茶，內侍總管迎上前，恭敬回說到吃藥的時辰了。
“是麽？孤竟忘了。”
君主拿過托盤上的瓷瓶，倒出兩顆黑色小藥丸，就著茶水服下。
等身子松泛些，對內侍總管道：“春喜，先帝當時也是這般樣子麽？孤還有許多事沒完成，可留給孤的時間當真是太短太短了。”
“陛下萬歲。”
“萬歲？容家每任君主都被喊著萬歲，卻沒有一個活過五十。春喜，你說，這是不是就是前朝的詛咒？”
“陛下，前朝的詛咒是降臨在他們自身，與我朝無關。眼下離諸位大人覲見還有些時候，陛下可先小憩片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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